“我来自陕北之北、黄河之滨,遥远而热情的府谷!”每次在府谷之外的公开场合自我介绍,兆宽都这样开篇,以至于我都背得滚瓜烂熟。

看地图,府谷确乎在陕西地图的最北面,南邻神木,北接黄河,跨过黄河上一座三百多米的桥,便是山西的保德县。陕北之北,黄河之滨,名副其实。

遥远也是真的。五一早晨八点出门,高铁倒地铁,地铁转飞机,飞机换汽车,下午六点,终于抵达府谷。没出陕西,却路途行了这么久,三秦大地,实在是广袤无垠,世界上许多小国家的版图都远远不及咱们一个省啊!顿时生出几分泱泱大国的骄傲。

兆宽从鄂尔多斯开车来机场接我们。

兆宽者,何许人也?其姓王名兆宽,府谷人士,现任该县教研室副主任。

我与之渊源颇深。2011年,省能首赛,不相识却在同一组;2012年,上海优能培训,第一次做同学;2015-2016年,学二带同学;2023年,同一批特级同学;2024年,先是首批教师培训师班的同学,继而成为他六批名师培养的导师。

82年的他,自诩沧桑,常常混进70后的队伍里;76年的我,常装年轻,混迹在80后之间假装青春。开始他以为年龄相当,总是直呼我名;后来得知年长六岁,改称田姐;去岁成为培养期导师,又更称为师父姐。在热爱语文的教学路上,我们相互砥砺,同行致远。

寒假时工作室召开第四届年会,他不辞辛苦来到宝鸡,之后便策划今年五一开展教研活动。这学期一开始,他便提前筹谋,多次与我商议。足见其做事之规划与严谨。

缘何从鄂尔多斯而来?五一假期,结婚者众,其应亲朋之邀,前往任代东。代东何意?代表东家招呼客人,类似总管。

兆宽中午做完代东,驱车赶往机场接上我和李娜,至榆林高速口拉上高岳成,从神木北与郭胜男胜利会师,一个导师四位六批名师对象的队伍便齐全了。带着满腔的热情,去府谷赴一场大教研之约。

陕北特色的菜肴,我最喜欢的莫过于优质碳水土豆泥拌菜。苜蓿实当下最新鲜的时令菜,翡绿配着土豆泥的绵软,搭配着海红果饮的酸甜,黄米凉粉的清爽,美味就是这么简单。

夜晚,黄河岸边,人声鼎沸,据说这里是西北最大的沿河运动公园。为了消食,我们步行穿越那座写着“秦晋之好”的大桥,十分钟左右,便实现了跨省,抵达山西省保德县。这里的基础建设明显比不上府谷,尽管只有一桥之隔,听说房价差距三倍多。

回到酒店,伫立窗前,远山的灯火明灭可见,不由得浮想联翩。查阅了府谷的相关介绍,才知道它与内蒙也是接壤的,素有“鸡鸣三省”之说,难怪兆宽一日跨三省。这里的煤炭探明储量200多亿吨,承担着“西煤东运”“西电东送”“西气东输”战略任务,经济常年位居陕西省第二。府谷古城是我国北方保存最完整的宋城遗址,时间关系,我们不曾涉足,便在网上浏览了一番。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晚,我恍惚中穿越千年,裙袂飘飘——

梦里,我站在了千佛洞前的悬崖上,数着黄河的皱纹。这条从《山海经》里游出的黄龙,在府谷的臂弯里忽然变得温柔,水波荡漾处,晋陕峡谷的崖壁上还留着艄公的号子。对岸山西保德县的炊烟袅袅升起,恍然是两千年前秦晋之好的信使。

梦里,我看见暮色为古渡口敷上金箔,岸边的船桩系着时光的缆绳。当年晋国公子夷吾渡河奔秦,带走的岂止是政治盟约?黄土窑洞前晒着的糜子,与河东风陵渡的麦垛遥遥相望;黄河鲤鱼跃出水面时,分不清溅起的是陕西的秦腔,还是山西的梆子。长城墩台在塬上静立,夯土里掺着晋商的驼铃碎屑,戍卒的戈矛早化作枣树林,结出的甜果两地人都说是自家风味。

梦里,我听到麻镇的老戏台正在唱《走西口》,走调的山西梆子混着信天游的苍凉。台下纳鞋底的妇人忽地抬头,鬓角银簪映着河灯——那是她出嫁时母亲从河东带来的压箱底。黄河水在月下铺开缎子,渡船载着两省口音的谈笑,摇晃着秦晋之好新的韵脚。

梦里,我嗅到河风卷来保德县油糕的香气,混着府谷碗托的酸辣。两岸灯火次第点亮,像散落人间的星子,连缀成银河的模样……

清晨,被窗外的鸟鸣唤醒。一整天的大教研令人心潮澎湃,在这里还遇见了我教过的宝文理学生,邂逅无处不在。

傍晚,兆宽驱车数百里,我们一行抵达榆林,与三五好友小聚,工作也便有了生活的滋味。

三日返程,归家又是下午,累并快乐着,我们用辛勤地劳动,赋予了五一的充实的印记。惟愿越奋斗,越青春。

回望五一,我可以自豪地说,陕北之北,黄河之滨,遥远而热情的府谷,我,来过。

责任编辑: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