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山西汾阳平川地区的一个普通村落里,虽然不是小山村,但却基本世代为农、靠天吃饭。从小,我的家境并不富裕。父母都是朴实憨厚的农民,弟妹之间年龄相差不大,相继上学后学费书费成了最头疼的事。当时记得,家对门邻居曾嘲笑过家里衣服老大穿小老二穿,事实非全如此,但也基本如此。

上了小学后,我总怯懦般乖坐在小板凳上,虽不至于有他人欺负,但总感觉做什么都不会理直气壮。上三年级的时候,原来的独老师因家庭原因不做了。临时顶替的是一个看似年长几岁的姐姐,穿着朴素而整洁的衣服,很端庄地站立着,校长介绍说是曹老师。当时由于允许退班蹲班,学习不好的同学便失去了升班机会,班上有几个同学甚至只比老师小三四岁,孩子们的淘气让班级管理成了问题。

北方的冬天出奇地冷,而教室又似乎很大。一到冬天,曹老师每天都是早早地便来到了学校,生火炉、带着打扫教室,经常被呛得满眼生泪跑出教室,然后又倔强地跑进去继续。在同学们看来,曹老师并非生火能手,但却是值得依靠的大姐姐。有时碰到同学之间拌嘴打架,曹老师便挨个叫到办公室问缘由、评对错;碰到同学背不会书,曹老师便留着守着不准吃饭,直到背会为止,于是又有同学说她太严厉了。也有同学不服管教时,曹老师被气哭,但这时的她便一次次步行家访,直到这些同学惧怕父母的棍棒或责备,乖乖地将心收回到学习上。

刚上三年级,曹老师便在一次家访中知道我家情况。此后的三年里,曹老师总像师长一样守护教育着我。每天村里早晚幽黑的长路上,曹老师顺路绕路,将周围的学生团在一起,保证我们准时到校、安全回家。而我的世界里,到处都有曹老师赠予的资助,有半截的铅笔,有装订的草稿纸、作业本,还有文具盒……这些有的是老师家里记账的废纸,有的是背面可用的本子,还有的是学生捡交的无主物,总归对当时的我是莫大的帮助。

之后我的成绩在班里一直算是前列。也许因为如此,我从内心有了莫名的优越感,于是在一次同学的讥笑中竟然与对方扭打在一起。曹老师知道后,很是诧异与愤怒。曹老师很是生气地将我叫到办公室,一面不解我的行为,狠狠地批评着;一面又形容着父母的不易,如何辛苦,而我如何不争气。或许到了动情处,我看到了老师眼睛里闪着的泪花,最后我竟也与老师哭到了一块,并做了保证。

后来升了初中,我到了邻近乡镇上学,而曹老师又接任了我弟弟的班主任。不知怎的,总在我学习懈劲儿、情绪波动或是考试失利时,我总能收到曹老师的一纸鞭策与鼓励。那信件成了当时同学们眼里的至宝,都羡慕地问着我关于曹老师的事。而我从内心,孤身求学,心里一直有着曹老师的支持与倚靠,最终也不负所望考取了汾阳师范,在将来从事与曹老师一样的行业。

岁月如梭,由于成家等原因,曹老师辞职去了其他地方工作。每次碰到曹老师,我都想促膝长谈,聊聊工作问问生活,只是曹老师说她到哪儿都是临时工,加上刚过五十便耳疾严重,便辞职在家了。

这些年,每当过年、教师节,我都会给曹老师发去一声问候,而她的语音回复里总是很欣喜的样子。我很怀念从前,但更感恩在茫茫的人生成长里,遇到曹老师。或许是因为曹老师的为师之纯粹,做人之善良,或许是因为一份专注敬业之精神,一份岁月积淀之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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