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家阳台的红花可惹人喜爱了,好看,好看!”下班走到楼下,邻居阿姨拉着我的手说。

这花儿是我的最爱,也是女儿的最爱。它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朋友送的,是女儿捡拾回来的。

大约十多年前的八月,安康连续干旱,育才路上的行道树叶子都打了卷。一天傍晚,女儿要买书,我们在路过安康中学时,好奇的女儿直奔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安康中学,高兴得手舞足蹈。

“妈妈,我长大了也要来这里读书!”

“宝贝,只有学习非常好才可以。”

“妈妈,我会努力的!”女儿瘦弱的背影,铿锵的声音,瞬间在我心里定格成了一粒种子。

安静的教学楼,含苞待放的桂花树,在女儿眼里都是最美的风景。当我们走到后花园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位花工阿姨把枯萎的花枝剪下来,堆在花坛边沿上。“好可惜啊,这些花就快没命了。”她边说边选了花茎颜色较绿而叶子偏绿黄的两枝,拽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校园,来到斜对面的书店买书,然后打车回家。在阳台上和我一起清理出花盆、花土,把花枝放进花盆里,扶正,盖土,使劲压土,再浇透水,之后把它们放入卫生间。

九月的雨说来就来,气温一夜之间变凉了,阳台上的桂花香弥漫每个房间。我们把已经成“光秃”的无名花搬到阳台上,让它们接受秋雨的洗礼。一周过去了,女儿竟意外发现无名花多了一丁点绿芽,惊喜不已。就这样,它在我家扎了根,我们精心呵护着。第二年夏天,花枝长高,花茎变粗,还开出了一朵火红的花儿。甭提女儿有多开心了!

每个生命都有不同的生长环境,贫瘠也好,肥沃也罢。人和花何尝不是一样?当我们不能改变环境时,就努力适应环境,倾力而为之。

女儿在我家,就像这无名花儿一样。别人家的孩子在幼儿园里长大,她从小跟着我,在乡村学校里度过。我上课时,她会自己读实物识字书,或打开电视播放古诗碟片背古诗,或去泥土铺成的操场上追蝴蝶、放风筝、看蚂蚁搬家,偶尔也会偷偷地踮着脚尖,趴在窗台上看我给学生上课。要是遇上雨过天晴,她会悄悄去操场玩泥巴,捏个小猴子当弟弟,“妈妈上课时,猴子弟弟可以陪我玩……”

女儿六岁那年,我进城教书,才跟着我一起进城上学。我把全部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几乎管不上她,只能送她到少儿之家。在那里待了一个中午,吃了一顿饭,她就闹着不去了。女儿说,她每天自己上学,自己回家,自己做饭。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学会奔跑。女儿学会做饭,每天中午饭都是她做的。下午放学,她总是先蒸米饭,再写作业,我回家炒菜。我们两个简单的晚餐,也能吃出满屋的笑声!

当然,女儿也有过委屈的眼泪。放学跟着同学走反了方向,借陌生阿姨电话打给我:“妈妈来接我。”还有一次在教室里,一不小心踩断了同学的伞把,把自己的新伞赔给同学,放学自己借雨伞哭着回家。尤其是上初中时,第一次英语测试78分,她抱怨道:“爸爸妈妈,都是你们害的哦!”而她,暗地里一直努力弥补,中考才以较好成绩考入安康中学。三年的高中生活,弹指一挥间。还好,校园里的无名花,春天绿,夏日长,秋天红,冬日壮,陪伴她顺利通过高考。

前几天,女儿在大学校园里发现了一株盛开的无名花,她立即给我视频,问我这是不是命运的共同体?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如今,家里的无名花已超过十盆。我也曾一次次把开得最旺的花枝剪下来,送给办公室的姐妹们拿回家栽种,她们都非常喜欢,说这花好侍奉。是啊,只需要水分和阳光就足够,索取的少,奉献的多。

秋意正浓,无名花红。淡淡清香,弥漫远处。远近邻居,都能欣赏到一抹红色。这是耀眼的中国红,仿佛染红了世界。

责任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