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连阴雨把乾佑河带进了一个天堂般的世界。

夏末秋初,乾佑河的连阴雨总是如期而至,漫天的乌云和一声响雷带来了洋洋洒洒的雨。乾佑河的连阴雨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时而倾盆而泻,时而绵绵如丝,如同在演奏着一首跌宕起伏的交响曲,尽显雨的婀娜与风韵。乾佑河的连阴雨一点也不吝啬,下上个十天半月不在话下,持续上个把月工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乾佑河两岸的青山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清秀丰盈,满山的树木和庄稼更显苍翠。从水面、山间升起的雾与雨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罩住了山头,压上了人家的房顶,雾随雨动,山时隐时现,不知是山在雾里,还是雾在山中,宛如一幅绵延百里的绝色丹青。

数日的雨水,从枝头,从山间,从路旁汇聚在了一起,一河浑水,雷鸣汹涌,直奔汉江而去。这时的乾佑河像一个乳汁丰沛的母亲,奔放着生命的活力。涨满水的乾佑河丰盈得可以行船,想必千年前的唐朝,清清的乾佑河天天都是如此吧,河上一定有成群的船队,载着长江沿岸的南国物资,经汉江循河而上,抵达乾佑河畔的某个码头,再被转运到都城长安。那时,河道里肯定纤声不断,岸上的码头也热闹非凡。乾佑河在这个可以丰盈得起来的季节,流经诸如长哨、渡船口等记载着盛唐船运历史的地方时,还会遥想当年的盛世风韵,更添了几份豪情。

连阴雨把乾佑河的山山水水带进了一个天堂般的世界,是因为水滋润了万物,山川大地因为有了水而灵、而秀、而美。如果说雨中的乾佑河是个天堂,生活在岸上的人们就是天堂里的神仙。

经历了春耕夏收的人们才不管雨下了多少天,反正该收的收了,该种的也都种了,趁着下连阴雨,歇歇因劳作而疲惫的身子。男人们可以安心地睡睡懒觉,打打牌;女人们则拿起了针线活,拉拉家常,为男人炒几个小菜,煨上一壶包谷酒,一家人享尽天伦之乐。

河川的人们不时地去看看水,看河水涨了多少,消了多少。他们不担心乾佑河会狂暴得淹了岸上的房子,可他们也深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大不了冲了河东,淤了河西,换个地方种地而已。看着满满的一河浑水奔腾不息,听着呼啸而过的隆隆水声,想着若有若无的心事,快乐就留在心底,忧愁就让大水冲走,倒也逍遥得很。

山上的人们实在无事了,便串起了门子。窗外是悠悠的雨声,屋里宾主开怀畅饮,在谈古论今中消磨着闲暇时光。

雨中的乾佑河,一个天堂般的世界,是上苍对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一份绝佳的恩赐。愿乾佑河水源源不断,两岸的人们生生不息,永远幸福安康。

作者注:乾佑河系汉江支流,发源于黄花岭,流经秦岭南麓的柞水、镇安,在旬阳汇入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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