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某教学楼，有个班级的学生已经在教室了。有位女老师背朝门口，正在质问最前排一位站着的女生：“寒假作业为什么没有带？是真忘了带还是没有做？我马上打电话给家长，叫他送过来！”老师的话，威而厉，不容置喙，根本没有留给孩子解释的机会。孩子表情有些呆滞，没有回答。这是一所据说在我们当地还算不错的小学！

从孩子学校回来，我的脑海里一直是老师不容置喙的威严和孩子呆滞的表情。忘带作业，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没有完成寒假作业，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乃至小学生犯了一些小错误，这些问题到底又有多严重？如果不是事关原则和底线，我们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一些呢？我们的小学教育，为什么容不得孩子们犯错误？我们的教育，为什么容不下孩子们的与众不同？如果教育教学是一种专制，那么它一定在培养自己的奴隶！那些低眉顺眼，逆来顺受，欺上瞒下，知道用好成绩来讨老师欢喜的所谓“好学生”，也许就是我们的教育培养出来的“奴隶”。

张华教授在《论我国课堂教学转型》一书中说：“我国教学危机的根源是专制教学。我们把教学当作一个专制的过程，集体对个人，上一代对下一代，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专制过程。而且我们每一个人，不自觉地在做一个专制者和接受专制者，这是我最担心的。”

当代教育名家于永正先生已经因病去世，但他的教育智慧还一直在各类报刊及网络媒体流传。于永正先生曾在一篇流传很广的文章《假如时光倒退十几年》中反思了这种专制教学，他称之为“动物园教育学”。

“几十年了，我不就是这么做（指专制教学）的吗？运用‘动物园教育学’——以奖励作诱因，以惩罚作威胁来‘训练’学生，这是泯灭人性的教育！”

“如果再从事小学教育，我会经常把十个手指头伸出来告诫自己:这就是你的学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会让每个学生喜欢我，爱上学，爱读书，爱思考。人人尽力了，学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

其实，我们都应该知道，在孩子被教育的生涯中，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缺一不可，各有其用。而现实的问题，常常是在孩子送到学校之前，已经被家庭教坏了一半，而这一半又来自于被社会教坏了的父母。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母的！而事实是，只要健全，谁都可以做父母！假如这个社会有父母资格证，只有取得这个资格证才能做父母，我相信在很多地方，将有大批的人不能取得这个资格证。在这样的各式各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也一定会带上这些家庭的特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而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不能决定是否要出生在教学资源优势集中的地方，也不能决定是否要出生在教育背景良好的家庭。2017年北京高考文科状元有一句被广泛引用的话：“现在的状元都是这种，通俗来讲，就是家里又好自己又厉害的这种。”这句话说明了很多东西，更说明了原生家庭对于孩子教育的意义。

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教育背景，在学校里也得不到理解和关怀，也没有正面的教育引导，试想将来他们都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将以何种面目行于世？

所以，老师啊，请对孩子们温柔一些，哪怕他们偶尔也会犯一些错误！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就属于被家庭带“坏”了的孩子们，他们更需要我们的理解和温柔以待，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父母！

让我们也像于永正先生那样，时常举起我们的十个手指头，告诫自己：这就是我们的学生！

苏霍姆林斯基说：“一个好教师意味着什么？首先意味着他是这样的人，他热爱孩子，感到跟孩子交往是一种乐趣，相信每个孩子都能成为一个好人，善于跟他们交朋友，关心孩子的快乐和悲伤，了解孩子的心灵，时刻都不忘记自己也曾是个孩子。”

老师啊，可以对孩子们再温柔一些吗？我们曾经也是个孩子！

作者单位：浙江省永嘉第二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