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淅沥的六月雨,闲暇之余,翻看旧相册,相册上“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八个字牵着我的目光又停到了相册里的一张“请假条”上:“班主任张老师:我们因为毕业请假,离校时间为永远,望您批准。”泪光中思绪又飘回那个六月毕业季,那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教室,只不过心情糟透了。“老师,您来这么早,我们刚要送给您一个surprise呢。”小女孩花似的嗔怪着。“好好好,我出去。”不忍驳了她的好意,我随即走出教室。这个小女孩就是兰秦。

记得第一次与她们相遇是九月,早知道这班学生古灵精怪,活泼得很,而我的性格刚好与他们相反,开课伊始,“我叫张海俐”——我将斗大的字写在黑板上。咦,还有老师说自己名字的,下面议论纷纷。我不顾他们惊疑的表情,继续说:“我没有蒲老师的漂亮,没有景老师的精明能干。”嘿,还有老师自己贬低自己的,谁不是第一次见面要夸自己好。这是后话,都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但我愿意我的实际行动告诉大家,我到底怎么样,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人群中,那个频频点头的小女孩,就是兰秦。从此,兰秦成为我班级管理中的小助手:限时办一期黑板报,现场作文比赛,一次次临时的班会,处理一件件同学之间的纠纷……兰秦的身影无处不在。渐渐的,我越来越依赖她,有时甚至我觉得我俩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互相了解。更有趣的是,放学路上我和她总是同路,我总会和她说说工作中的烦恼,说说班级中的某某同学又使小性子了,哪一天没和她说话,竟觉得缺少点啥。

寒假过后,《难忘的第一次》作文分享会上,兰秦读了自己语文考了九十八分以后妈妈对她的误解,她神情落寞,朗读中班级中也有人跟着她啜泣,我也难过起来。唉,有时我们的父母与老师只关注分数,不知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盛着多少压力。放学路上,我抚着兰秦的肩说:“别难过,父母有时爱之深则责之切,做好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她竟然大度地说:“没啥,老师,我理解。”

临近毕业,又是一节习作讲评课,课上,兰秦在哽咽中朗读了她的优秀范文《再见了,老师》,没想到兰秦写的竟然是我,而我在那次作文指导课上也写了一篇下水文,我写的也是她。作师如此,夫复何求?

可有一件事至今让我后悔,就是关于她的成熟。她不屑于与那些想法幼稚的孩子玩,心思特别细腻敏感,特别在意她在乎的人的看法。这样的聪明成熟,与年龄有点不相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没有深究,却也没有去尝试了解她,尝试走进她的内心。曾记得有一位心理学家说:我们把更多的关注给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幼稚小孩儿,却忽略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孩子的内心。有段时间,她对班上一个男生似乎产生了好感,他们一起上学,课间活动时,关切的眼神还会时不时的飘向他,同时,一些风言风语也传到了我的耳中。不管吧,我做不到;管吧,又怕伤了他俩的自尊心,不好把握这个度。于是,我只能调座位,把他俩调开,并在她的目光飘向那个男同学时,用另外的方式提醒她。好在毕业了,但我与她的心似乎远了。至今我都后悔当初没好好的处理这件事,兰秦,你能原谅我吗?

“老师,你可以进来了。”我恍然如隔世,今天她们要毕业了。走进教室,黑板上的请假条早已让我泪流满面,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不敢抬头,又是她,兰秦悄悄放一张纸巾在桌上,又悄悄地离开……

又是一个六月,又是一个毕业季,属于我们师生的六月结束了,但记忆里的六月永远不会忘记。

作者单位:千阳县启文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