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推门听课”就是指课前对授课人不下通知、不打招呼的一种随机的听课方式。这种听课方式,三十年前笔者刚刚参加工作时就曾耳闻目睹。当下,这种听课形式依然方兴未艾,有的学校甚至形成制度,在班子成员或老师中施行。

应该说,“推门听课”不可预期的随机性,可以促使教师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教育教学行为,促使教师备好每节课,上好每堂课,教育好每位学生;它能够真实检验一名教师在教学常态下的备课、授课、驾驭课堂的专业水平和教学能力,对推进课堂教学改革,尤其是警示个别“懒教”教师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形式与手段。“推门听课”还减少甚至消弭了公开教学中的反复打磨、矫揉造作、花拳绣腿,听课者看到的是原汁原味的“原生态”课堂。但任何事情都需一分为二地看待,“推门听课”也不例外,也有多方不足,归纳起来,我认为主要有两点。

一、“推门听课”缺少对授课老师应有的尊重

客观公正地说,我们大部分老师对自己的课堂是认真的、负责的,甚至是尊崇的、敬畏的,他们视自己的课堂为“责任田”,为“一亩三分地”,甚至是“神圣的王国”。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责任心不强者毕竟是个别。有许多老师特别是文科教师,授课时非常注意课堂氛围的创设,甚至追求“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内化效果,这时,如果突然有人闯入,这种效果就会烟消雾散。有一位老师就讲述了他自己在教授沈从文《边城》一课时的遭遇。小说《边城》是他的钟爱,为创设氛围讲好这一课,“我选择了星期三上午的第三节课。这是一周的黄金日,也是一天的黄金课时。操场寂然无声,整个校园都沉浸在授课氛围里,学生注意力最集中,思维最活跃;关好门窗,拉上淡蓝色的窗帘;早上不要饱食,护养了一夜的嗓音最富弹性,轻轻发个‘啊’音,喉间便会‘啪啪’地发出轻快的爆破音,这时的嗓音最宜于娓娓道来,最宜于讲授精彩的内容。”就在教师如痴如醉地讲析时,突然有人闯入——“推门听课”的来了,这对沉醉于课堂的师生来说,是多么的扫兴和“煞风景”啊,“他们出去后,整个后半节课都‘泡汤’了——氛围被破坏了,我的心情没有了。”尽管这是特例,但“推门听课”的负面性却略见一斑。

据了解,有的学校还出现了学校领导听了几分钟课,觉得老师没讲好,就让老师下来,自己去讲(但自己却从不愿正式任课)的现象,在讲的过程中还不断批评老师。还有的学校,在开门办学的“公开周”活动时,允许家长及外人随进随出于任何老师的任何课堂,教室犹如“棋牌室”和自由市场……凡此种种,我不明白对教师专业成长和学校“内涵式”发展有多大作用?

另外,“推门听课”的一切均发生于全班学生几十双睽睽之目下,老师的仓皇、尴尬或怒目相向,来者的随意、散漫或盛气凌人,无不给或幼小或年轻的心灵打下烙印,而那尴尬的任课者,百分之九十九还会给这班学生继续任课,学生还会认可他吗?学生在这“意外”的课堂上又潜移默化地学到了什么?这“难忘的一课”又会对他们的择业甚至人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二、“推门听课”会被认为是一种“懒政”的表现

有人说,“推门听课”有助于全面、真实地了解教师的教学实际。其实,这话是不够客观的。伟人曾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个“调查”当然应该是深入的。一些“推门听课”者则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我们知道,一节好课并不是处处高潮、处处精彩,有的课可能导课精彩——“起句如爆竹,骤响易彻”;有的课可能结尾精彩——“结句当如撞钟,余音袅袅”。而“推门听课”则是掐头去尾,错过了许多精彩,加之我们的管理者不是杂家,不是科科精通,“隔行如隔山”,试想,在这种情况下,对老师评价,甚至横加指责,老师能服气吗?再看看几十年“推门听课”的实际效果,又有多少“懒教”老师是通过“推门听课”改“懒”为“勤”了呢?恐怕更多的是激化加深了学校领导和教师之间的矛盾与鸿沟。

还有谙熟管理之道的老师,甚至会认为“推门听课”是管理者在完成上级给他们规定的听课任务——几十分钟就听了三四节课,多么高效啊!上级在检查领导班子深入教学一线重要标志的听课记录本时,这听课记录本上就有了“听课××节”的充实内容了。

综上所述,“推门听课”应当慎行,即使施行,也应注意恰到好处,更不能把它作为惩戒老师的手段。真正要了解一位教师真实、全面的教学情况,首先要给予教师充分信任,坦诚相待——可以不打招呼,早早坐进课堂,完完整整听一节课,甚至沉下心来,追踪其一个时期的课堂教学,这样,管理者才是一位真正扎实的智慧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