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话语层面,文学百纳被隐喻作为当代黑人女性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母题,该修辞运用出现于伊莱扎·霍尔(Eliza Hall)的《简婶婶的肯塔基州》、惠特尼·奥托(Whitney Otto)的《怎样制作美国百纳被》和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的《又名葛丽斯》等众多黑人文学作品中。同黑人妇女集体将色彩、形状和材质各异的布块缝制成被子的过程一样,其叙事策略旨在通过社群叙事将文本碎片按照一定的主题整合成完整的意义空间,从而实现在碎片化创伤记忆的基础上传承、发展并重建统一非洲族裔身份之目的。《宠儿》的创伤叙述由碎片化闪回、场景并置、人物心理空间网状交织操演等特征构成;《圣痕》分为26章三个部分。佩里以隐含作者的身份告知读者,“跨代的生命时期层层叠加。”(24)偶数章是莉齐的日记,以非线性时间顺序再现1974年至1988年间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前及当中的经历;奇数章记录了主人公出院后的生活(1994-1996年);每章的结尾插入乔伊日记的选登部分(1898-1900年)。然而看似有序的三部分反复被插入事件打乱,如作品的第二章插入了1945年格雷斯在底特律写给姐姐伊娃的信、第七章的时间(1995年8月)晚于第九章(1995年7月)等。第九章插入的乔伊日记中写到,“我问妈妈被贩卖的事。乔伊,她说我不能告诉你,我无法忍受告诉你这些”。(81)事实上,直到第15章,母亲阿月在奴隶拍卖中的经历才第一次出现。叙述时间与故事时间断裂作为百纳被写作话语层面的重要特征,反映出故事层面上黑人族裔碎片化创伤记忆的延迟性和反复性特征。读者必须参与到作品中两种叙述碎片相互消解、协商且互渗的意义单元间隙,才能在反复阅读中拼贴、重构即此即比、又非此非彼的创伤叙述的话语空间。百纳被文本构成非洲女性作家对后殖民飞散经历中历史、语言及身份重要性的概念化和前景化。女性主义诗学中笔与针的隐喻和编码化反抗形式促成了社群众多声音在表达特定民族、种族和社会意识形态的过程中还原历史的本真面目,使读者重返遗址现场,审视历史并根据其暗示和指引重建世界,从而实现对白人话语宏大叙事的反抗和对过去“客观”历史的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