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岔路口,影响和决定孩子一生的除了父母,还有老师。当孩子背起书包走进学校,开始漫长的求学生活时,老师便成为他们人生途中重要的领路人,老师的品质和人格将会成为推动他们脚步的一种力量,如果是爱的力量,会将他们送进天堂;如果是邪恶的力量,也许会将他们推进地狱。

魔鬼和天使都在细节中。

——吴苾雯

读了这一段话后,作为从教28年的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教育教学工作成长路上的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是呀,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也许是一件很小的事件,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几句不经意的话,小小的却印象深刻的行为就会使站在岔路口的人生走进不同的路径,从而也就有了不同的人生。

我的梦想就是从一个细节中逐步形成的。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我胆大、聪明,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有一次,带语文课的郝老师感冒了,声音嘶哑,教大家学习生字很吃力,勉强教了几遍后咳嗽不已,就点名让我到黑板前面领读。当我兴冲冲地走上讲台,拿起教鞭一字一音教同学的时候,那种新鲜、兴奋、骄傲之情难以言表。下课时老师当着大家的面夸我这个小老师当得不错,放学后,当郝老师把这个情况告诉我父母时,嘴里还不住地说:“你那闺女是块当老师的料。”父母的心里也像喝了蜜一样,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里萌发出长大要当老师的念头。

1984年6月中考结束后,在填报表的第一志愿上我郑重地写下了“榆林师范”四个字。三年后我被分配到我县教学质量最好的大岔学校任教,带初一、初二两个班的英语。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后就买了一个砖头大的录音机,天天反复地练习,再加上认真备课,精心布置批改作业,每天晚上刻印一套题,两个班的成绩在全县统考中位居第二。学校领导对我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当领到400元的奖金时,我傻啦,因为当时月工资才59.5元呀。我就这样既感到新鲜又感动快乐地走过了第一年的时光。

第二年开学后,由于一位女老师请产假,学校让我替她接管小学二年级的语文。一个学期下来,我才感觉到小学二年级这个班主任可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容易,班里那几个捣蛋鬼就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今日偷人家毛杏了,明日又领着一帮人去坝里耍水,家长隔三差五地找我,老乡们又三番五次到鲍校长那里告状……不知不觉中我变得敏感起来,我把这一切都算到了学生头上,或用语言讥讽,或棍棒相加,这些粗暴的举措伤害了不少学生。贺建明便是受害者之一。这个学生生活在单亲家庭中,奶奶的溺爱使这孩子的陋习颇多:讲话粗野,花钱如流水,仗着自己人高体壮,经常使其他同学脸上、身上挂彩。有一天中午,他领着几个孩子又到坝上耍水,没想到同行的孙毅由于水性不好而溺水,他不让其他孩子到村里喊人,而是自作主张把孙毅的衣服、鞋子埋在坝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到学校上课。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孙毅的父母痛失爱子。我一气之下把贺建明的短裤扒下来,当着全班孩子的面用教鞭狠抽了10下,让他永远铭记这血的教训。没想到贺建明的家人到学校大闹一场,他爸爸扬言要到教育局上告,而我却义正词严地告诉家长和校长,这样的学生我可不敢再教了。最后学校劝其转学。

也有令我感动的事。一天中午,我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突然裴峰大汗淋漓地跑来,双手端着一盘子油糕。“赵老师,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给我吃油糕粉汤(我们这儿的习俗),并让我给您端来一盘油糕。”说着说着,他低声啜泣起来,抽抽搭搭地又说:“由于跑得快,不小心跌倒了,油糕撒在地上,不过我用手把糕上的土全弄掉了。”望着这一盘子沾了泥土的油糕,看到孩子那大滴大滴的泪珠,我哽咽了,只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老师最喜欢吃油糕了”。尽管油糕中有沙土,吃到嘴里难以下咽,但我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吃了两个。也许正是这份最纯朴最真诚的心打动了我,让我在后来的困境中始终坚守自己的诺言——做一个称职老师。

1990年我调入府谷一小,与爱人团聚。当时因怀孕,学校决定让我带一年级二班的语文兼班主任工作,换了新环境,一切得从头做起。尽管妊娠反应剧烈,可我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但带班的效果仍不见有什么起色。后来又由于公公患肺癌,丈夫陪床在外,我只好寄宿在二妈家里。县城喧闹的环境,越来越臃肿的身体,生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时我的精神简直快要崩溃了。于是我有意无意地把这种不良情绪带到了课堂上,学生不交作业,肯定挨骂;学生迟到了,罚站一天;学生旷课逃学了,勒令其停学反省。

转眼到了期中测验,与兄弟班均分差下五分之多。校长叫我谈话;家长会上,有的家长竟然当着我的面提出要求给孩子换语文老师,我一气之下就脱口而出:“其他班几乎没有不及格的,而我们班的笨蛋康永强却只考了2分,就这一个差生给我拉多少分?”第二天,当我走进教室时,看到康永强的脸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下去调查时才得知:家长会后,他父亲觉得养下这不争气的儿子真是丢人现眼,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还说老师当着那么多大人的面说他是笨蛋,他父亲哭了!没想到由于自己的口不择言,给康永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从此康永强再也不敢参加考试,再也不爱学习,原因很简单——不愿意见到我。他的父母也再没有来过学校。我悔恨不已,是我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孩子和家长的自尊心,是我摧毁了孩子的自信。后来我暗暗发誓:决不能让类似事件再在我身上发生!

1996年,我又接任了六(2)班的语文老师、班主任工作。这个班有一个特别的孩子,父亲带着他们四个与继母结合。可几年过去了,他从来不叫继母“妈妈或姨姨”,只是称呼“那老婆”。他在学校,不交作业,不守纪律,打架斗殴,令所有带课老师头疼。我上课的第一天,看见黑板上乱写画没人擦,我问谁愿意擦一下黑板,他第一个举手,我看到他那只小脏手时,告诉他回去洗一下,这时教室里热闹得如同市场,76名同学中75人在大声列举“罪状”:他爱打架,他不交作业,他敢与老师顶嘴,他满口脏话,他背后还骂老师……只有那个孩子的头埋得很低、很低。看到这个情景,我制止了孩子的发言,平静地说:“我认为他今天的表现最好,为什么全班同学中仅他自告奋勇擦黑板?我相信以后他的表现会更好!我们为他鼓掌加油!”后来他的语文作业居然交上来了,手、脸也比过去干净多了。临毕业时,他送我了一个小礼物,还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赵老师,只有你看得起我!我服你!”

2011年8月,由于健康原因我调离了工作22年的府谷一小到五幼工作,担任 “大班主任”。

2011年11月14日,我和我的团队迎进了五幼首届幼儿,共173名。11月24日北六县的教育局领导来园参观,他们为我们府谷幼儿教育发展感到惊讶。我当然清楚,领导们赞叹的是硬件设施,是政府的大力支持,不是我管理得好、校园有内涵,这时我才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首先讨论我们的办园理念。通过一周的酝酿,最后确定的办园理念是“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有发展的潜能,满足每一个孩子获得成功的需要”。其次确立幼儿园的办园特色。我觉得幼儿阶段是一个人成长的奠基阶段,良好的行为习惯将使孩子受益终生,也就是“习惯决定命运”,因此我们一致同意把礼仪教育作为我们的特色。接着我就与北京六加一礼仪教育咨询中心合作,把我园确定为礼仪教育实验园,北京总部定期派专家培训我们的教师,并为家长做辅导。

随后,我这个“班主任”带领大家着力打造校园文化:动员老师们设计园舍装修,规划四层楼、四个走廊、四部楼梯的布置方案,谋划18个部室的布局,然后集大家智慧出台了“四街”(健康环保街、生活体验街、美食一条街、休闲娱乐街)、 “四路”(动漫路、节日路、乡韵路、国粹路)、 “四廊”(海底长廊、植物长廊、科技长廊、国学长廊)的布置格局,活动室布置也是“一班一品”。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时至今日,我们五幼“以思想办园,以文化理园”的理念渐渐凸显,礼仪教育更是深入人心,办园水平得到各级领导的首肯。望着园所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家长满意的目光、老师们忙碌的身影和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尤其是听到孩子们甜甜的问候时,我为我过往的辛劳与付出深感欣慰。感谢他们与我一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