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红楼梦》的英文译本有十余种, David Hawkes于1973年的译版本,既有忠于原意又有别于原语言的独创性,同时富有对宗教内容异化处理、再创造等翻译特色。

【关键词】《红楼梦》 英译 宗教

《红楼梦》海外英译本概况

《红楼梦》第一次被翻译成英文可以追溯到1830年。至1892年,相继出现了三种英译本,分别为John Francis Davis、Robert Tom和Bola所著。但翻译内容都不太准确,甚至可以用荒唐来形容。译者的目的是满足读者对异域情调好奇的心理,故译本中充满中国式传奇,如把黛玉译为“Black Jade”,其在英文中有“荡妇”的含义,有自由发挥的特色。后来英国驻澳门副领事Bencraft Joly曾译过《红楼梦》的前56回,并在1892到1893年间在香港出版,虽很大程度上忠诚于原文内容,但终究没有全译。《红楼梦》英文译本有十几种之多,目前大家最为熟知的两个版本是英国牛津大学教授David Hawkes和其女婿John Minford的分译合成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以下简称霍译本),和国内翻译家杨宪益与英国人Gladys Yang的合译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以下简称Gladys译本)。它们堪称《红楼梦》英译版的双子星座。

以霍译本为代表的《红楼梦》海外英译本翻译特色

1.忠于原意,背离原语言

《红楼梦》霍译本具有鲜明的“归化”特征。归化是翻译的一种常见手法,Venuti先生认为,归化方法的定义来自“尽量不干扰读者,请作者向读者靠近”(Schleiermacher 1838/1963:47, 1838/1977:74; Venuti 1995:19-20)。可见归化的目的是尽量去除文章中原文化背景情调,为目的语读者提供最容易理解的译文。毫无疑问,霍译本为翻译归化方法作了很好的诠释,其对《红楼梦》里诸多西方社会难以理解的东西都归化成英语世界相同或者相似的内容。如2010版《红楼梦》里一段:

狗儿接口道:“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么好到她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人也未必肯去通报。没的去打嘴现世!”

对于“打嘴现世”,在汉语中意为因说话而遭嘲笑,这是狗儿拒绝丈母娘有关去贾家寻救济的建议,以免遭嘲笑。按照Gladys译本的直译法,英文为“Why ask for a slap of the face?”(P117),很忠实地翻译出原文本意,但在英文世界,读者对被掌掴脸部和遭嘲笑的理解是不等同的,脸部被掌掴是被人袭击,带有极强的屈辱性,远比被人讽刺和嘲笑要严重的多,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讨个救济就要被打脸。再看霍译本:“Who’s going to all that trouble just to make a fool of themselves?”(P153),就处理的比较恰当,fool意为愚蠢,整句表达了和原文一致的意义,只是缺乏了汉语中惯用语的趣味。

文中对颜色意义的翻译也体现了霍译本忠于原意背离源语言的特色,如贾宝玉所住的“怡红院”被翻译成了“Count of Green Delight”,“怡红公子”被翻译为“Green Boy”。因为在Hawkes看来,中国人心中的“红”类似于英语世界中的“绿”,或是“金黄”。

2.具有再创造性

翻译的目的决定了翻译的风格和方式,Hawkes先生的追求,是给英文读者无障碍欣赏《红楼梦》的美,也想在艺术成就上努力达到原著的高度,这就给译者自身提出了再创造的要求。霍版英译本在这方面处理得非常成功,凸显了作者横溢的才华,而其译本读来也似行云流水,灵性十足。如《红楼梦》第二十回中的一段:

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闹什么‘爱’三了。”

把汉语中相似发音的词句翻译成英文,要具备咬舌头的效果,似乎没有办法,这里Hawkes先生另辟蹊径,先看译文:

Just then Xiang-yun burst in on them and reproved them smilingly for abandoning her:”Couthin Bao, Couthin Lin: you can thee each other every day. It’th not often I get a chanthe to come here; yet now I have come, you both ignore me!’

Dai-yu burst out laughing:‘Lisping doesn’t seem to make you any less talking! Listen to you: “Couthin!” “Couthin” Presently, when you’re playing Racing Go, you’ll be all “thicktheth” and “theventh”!’

Hawkes没有纠结与二和爱的原本意思,另辟蹊径,用英文中“s”和“th”发音的相似性呈现湘云发音不准的可爱,比起Gladys译本中出现黛玉说“one,love,three……”,国外读者不用去了解中文中“二”和“爱”的相近读音,可以说令人拍案叫绝。

创造性在谚语和四字成语的翻译方面更为明显,《红楼梦》中有大量的谚语、俗话、成语,这些在英语世界难以理解的词汇和语句结构都在Hawkes细细斟酌下变成了相同含义的英文。如“瑞雪兆丰年”被译为“A timely snow promises a good harvest”,“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被译为“Where there is life,there is hope”,“国泰民安”被译为“The country flourishes and people live in peace”等等,这些谚语和词汇的英译凸显了译者灵活的创造能力,其多数都成为翻译界的标杆。

3.对宗教内容的异化处理

《红楼梦》故事的背景是中国清朝中后期,此时国人上下多信奉道教和佛教,而书中多数女性角色也以信佛为业,如贾宝玉的奶奶和母亲。文中人物语言和叙述本身都包含了大量佛教、道教词汇,如“几世几劫”、“偈云”、“拜大悲忏”、“打平安醮”等,角色中有诸如“道士”、“和尚”、“神僧”、“尼姑”等,地方名字含“清虚观”等宗教圣地。但Hawkes或许仍为追求英文读者的可理解性,把这些虔诚的信仰都“归化”了浓厚的基督色彩。如刘姥姥惊叹大观园时所说的“阿弥陀佛”,被Hawkes译为“God bless my soul”(真主保佑我的心)。刘姥姥的佛号证明其毫无疑问是佛教徒,而译文则表明说话者是地地道道的基督跟随者。据统计,“阿弥陀佛”在全书中共出现40次,霍译本归化翻译了其中的34处。另外在许多佛教道教的“法事”专用语上,霍译本多采取拉丁文译或音译,以淡化宗教色彩。

霍译本的争议

虽然霍译本《红楼梦》为红学在西方世界传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仍陷入了饱受争议的地步。其争议点有二,其一,全面归化翻译。这也是翻译界共有的争论,支持者认为Hawkes把《红楼梦》的故事情节和意境在英语世界重新勾勒和建立,让英文读者无障碍地感受中国名著,为中西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方便,无形中加大了西方文学爱好者对中文和中国的兴趣。批评者则认为霍译本从整体到词句,从意思到句式都不能匹配原著,其极端的归化背离了翻译之道,导致英文读者虽然读了《红楼梦》,却并不了解故事发生的背景,虽领会了其中诗词的意境,却并不明白其在原文中的表达方法。认为这影响甚至扭曲了英文读者对中国语言和社会的真实认知。其二,宗教内容的异化翻译。在翻译界这是一种“丑闻”,却在当时的西方世界普遍存在,其主要原因是彼时的文化氛围对异域宗教有十分强烈的不认同,也许Hawkes自身也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硬伤。譬如霍译本中把“佛祖”翻译成“God”(上帝),批评者认为既然英文中有“Buddha”一词,就无法理解译者没有使用它。

结语

以David Hawkes和其女婿John Minford翻译的版本为代表的《红楼梦》海外译本,因其作者深谙汉语言的精髓,以归化的手法把羞涩难懂的古汉语文字再创造为现代英文,可以说成就斐然。霍译本实现了译本以英语为第二母语的文学特质,也很好地实现了中西文化翻译对接。

参考文献:

[1]欧阳利锋,徐惠娟.从文化语境的角度谈语用翻译[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02 :18-19.

[2]凤群.认知语用学中的翻译观[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03:125-128.

[3]陶敏.翻译的趋势:归化走向异化[J].安徽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05 :108-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