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创新的定义应该是在全球范围内改变人们的生活,其领先水平能够和硅谷、MIT的科学家和创业家们并驾齐驱的项目。举个例子,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他有一个哥们在美国名校担任要职,他的科研课题说得通俗点,就是隐身斗篷。这是何等伟大的科技创新!中国的本土创业者可以做很多微创新,但是在引领世界的创新并应用于创业方面,至少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过。

再比如,真格基金投资了一位从谷歌回来的赵勇博士。他是复旦的本科和硕士,布朗大学的博士,谷歌眼镜7个最早的设计者之一,负责计算机图像工作。这种人才回到中国,他们要做的东西是国内闻所未闻却梦寐以求的。赵勇的研究方向是电脑图像的智能搜索,具体应用非常惊人。比如:把某人的录像放到网上去,他就能搜索出这个人在其他所有地方的录像来,不再需要人工一段一段地去看。这个项目,凡是有安全摄像头的地方都会梦寐以求。

赵勇为什么要回国来创业?他的中国情结是重要因素。中国人回到自己的国土,可以利用的资源可能会更多,比如我们投资他之后,就能够介绍各方面的资源给他,商业的、政府的、投资界的等等。国内的创业环境总体来说比不上赵勇所在的硅谷。但对相当一部分创业者和相当一部分创业项目来说,国内有独特优势。

真格基金有新东方基因。我和王强都是新东方的联合创始人。我们不仅投钱给创业者,还出钱派他们去美国,像我们投资季逸超之后两个月,就带着他去硅谷走访了很多美国公司。你到硅谷走一走:加州的阳光下,一栋栋平房、小楼,从里面走出神奇的人——将改写人类文明的创业者,那种启迪和感悟会极大激发创业者的灵感与激情,对他们会非常有帮助。我们有意地投了一些美国公司,目的就是为了与硅谷建立战略联盟,为我们的创业者提供战略资源。

中国的创业者目前在商业模式上并不比硅谷差,但整体素质与水平则还需向硅谷看齐。国内的创业者们缺乏规则意识,而规则上的疏漏有可能导致致命的伤害。此外还有解决冲突的能力,要做事就会有不同做法,不同做法相持不下就是冲突,而解决冲突,是和debug一样同等重要的能力。最后是销售的意识,乔布斯就很会卖,但我们大部分创业者在这方面非常弱。创业者还应该有一种危机意识,像被狼追捕的鹿一样狂奔,永远离被吞噬只有一步之遥。而这些意识、这些能力的缺失,与我们商业文明的滞后有直接关系,这也关系到人文精神的匮乏。

真格基金选投什么样的创业者?非常简单,就是看人。跟这个人对话,看这个人的学习能力和工作经历,当然还要看这个人的整体素质。这些说说都很容易,现实是我们常常会被一个好的项目迷倒,但是人却有问题,这个时候,我们也会被眼前利益所迷惑做出错误判断。创业公司在初创时,对人的挑战并不是那么大。一般要到B轮以后,巨头们开始关注你的时候,合伙人利益出现分歧的时候,对人的挑战就太大了。

看人的秘密就是——看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最好的教育,但是一定要加上这句话:但并不限于学校。比如许多港商、浙商,他们很多极其成功者,虽然高中没有毕业,但是从小到大都在商业环境里熏陶。你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会做生意。我也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从一个专题报道中,我发现美国30岁以下的30位科技精英中有做人脑科技的,有做太阳能储存的,有做无线输电的,这都是顶尖的技术,而同比的30位中国创业者呢?都是游戏、电商,没有一个类似的尖端科技。人脑科技、太阳能储存和无线输电,是基于基础科学的尖端商业应用,中国创业者还很少见到。从这个报道中我们至少可以预测,未来30年,我们还会悲哀地落在人家后面,这是非常大的危机,需要引起全社会的重视。

去年两会期间,李克强总理说了一段话,引起很好的反响。他说乔布斯不仅懂科技,他还懂艺术,学过美术,所以他做出来的产品得到全世界年轻人的欢迎。美术当然属于人文科学的。如果没有人文功底和人文价值观引导,科技创新也走不远。人文教育的滞后,限制了我们国家科技创新的能力。人文教育比商业教育、科技教育要重要的多得多。把人比作建筑,如果说科技与商业教育是这个建筑的内外装修,人文教育则是一个人的地基和框架。我渴望国家和社会,能够把这个地基夯实,把这个框架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