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的成长,关乎每一个家庭的幸福,关乎整个国家社会的安宁发展。他们处在敏感的青春萌动期,他们需用文学的滋养驱除内心的浮躁,用理性的思维分析自身的变化。因此,倘能发掘高中教材中能够正确引导学生关注自我,关注女性意识觉醒的文学作品的价值,用女性视角加以分析解读,将对探讨学生青春意识萌发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有极大的积极意义。

一、弃妇背后的辛酸与反抗

《氓》和《孔雀东南飞》 被选在必修2的同一单元,它们何其相似地反映了不同时代背景下几乎相同的女性悲剧。我们试着将相似的文学现象归类分析,用比较的方式寻求人物性格产生的根源和文学作品蕴含的价值。这两首诗同属我国古典诗歌的“弃妇”类主题。所谓‘弃妇’,就是指缔结了婚姻,而又因为种种原因被男方抛弃并离开男方家的女子。”此处产生了一个疑问,女性在婚姻中处于何等地位?为何是女方被抛弃?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试图走进人物内心,去触碰掩藏在她们灵魂深处的呐喊。

《氓》中的女主人公可称得上主动追求爱情的先行者。她在充分了解男子“贸丝”的真正用意下做了理性的判断和选择,这是一种自觉关注自我感受的过程。她对真爱的追求不仅在男权社会展示了女性的独立意识,也给今天沦为金钱奴隶的女性以灵魂的撞击。她纯净的爱情理想终因自己容颜的褪色和丈夫的用情不专而消失殆尽。海誓山盟固然让人心醉,无爱的婚姻却像一个不见天日的监牢让人无法喘息。她既没有卑躬屈膝的乞求氓的怜悯与同情,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做无谓的挣扎,而是勇敢地选择了放弃。以父权夫权为主体的社会,女子没有丝毫地位,她们要依附于男人而活。我们不能想象她被弃后的生活状态,可她为女性争取独立人格的壮举却令人敬佩,这是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女性先驱的生命绝唱。

比之《诗经》中的《氓》,《孔雀东南飞》要稍晚一些,它是南朝时期的民歌。

刘兰芝是大众知晓的一个不朽的女性形象,她比起《氓》的主人公更多了一份亲近感。人们心中的兰芝是一个勤劳聪慧,知书达理,通晓音律,秀外慧中的美丽女子。她不仅才貌双全,还是一个温顺贤惠,勤劳能干的贤妻良母,具有中国古代女性的传统美德。这样一个时代的杰出女性为何也遭到了封建时代无情的抛弃?通读全诗,字里行间无不渗透着焦仲卿与刘兰芝琴瑟相合的理想爱情。与《氓》的主人公不同,抛弃兰芝的不是丈夫而是她的婆婆。这里引出了古时的另一个值得人思考的弃妇因素。《礼记·内则》中说:“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也就是说,儿子太过喜欢妻子,引起父母不高兴的,可以休弃。可见兰芝和仲卿的亲密关系成为她们婚姻悲剧的根源。当时,婚姻的意义不是爱情的归宿而是家族的脸面、传宗接代的工具。这种情况下,女性就不自觉地沦为男权主体社会的赏玩工具、泄欲工具、生育工具。兰芝和仲卿用死捍卫了他们的爱情,也用死和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进行了坚决的抗争。

二、一代才女怒放着的生命之花

“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代中国妇女在男性主体社会中是被边缘化的,话语权的主体剥夺了她们受教育的权利同时将她们逐出政治经济的舞台。“根据‘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预设,‘妇,服也,服家事也。’”(《释名》)舞文弄墨成了男人的特权。宋代的李清照举起了“女性文学”的旗帜,以一首《点绛唇·蹴罢秋千》在宋代词坛上展露头角。以“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将自己的诗词创作逐步推上了中国文学的艺术舞台。李清照在宋代词坛上的杰出表现,为自己争得了不同寻常的生命价值;也开启了中国古代女性文学的先锋。中学教材中所选的李清照诗词可体现她女性意识的觉醒。《一剪梅》以女性的独特视角表达了独居少妇对从前甜蜜爱情的想恋,这是她敢于言爱的代表作品。《醉花阴》给人们展示的是李清照对自我的关注。她关注女性自身的思想状况和审美趣味。以一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赢得了宋词别是一家的独特地位。就连擅长描写女性的温庭筠和柳永也不能与之比肩。一首《声声慢》将她失去丈夫的悲痛和时代赋予百姓的苦难清晰的展现在读者面前,至此也打破了她只写闺怨情爱的狭窄诗境,使她的诗歌赋予了历史的使命,以女性的敏感记录了宋代广阔的历史面貌。

必修3选用了比李清照晚了几百年的清代才女林黛玉,她是曹雪芹笔下一个不朽的走在时代前列的女性形象。黛玉是一个聪明颖悟胜过比干,病弱姣美胜过西施的绝代佳人。可《红楼梦》中,美丽聪颖的女性比比皆是,那么黛玉又有哪些过人之处赢得了宝玉的倾心怜爱呢?“质本洁来还洁去”(《葬花吟》),是黛玉追求的是一种绝对纯净的精神世界,这显示了她对独立理想人格的不懈追寻。周思源在《周思源正解金陵十二钗》中这样说道:“特别是她对‘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执著追求,对‘质本洁’的自身的爱护和‘还洁去’的纯洁的归宿,对生也‘净土’,死也‘净土’的渴望,对‘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追问,希望‘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去追寻这种宝贵的‘洁’和‘净土’”。她怀瑾握瑜的品性和她卓尔不群的才情形成了她多愁善感、孤标傲世的独特个性。她身在贾府这样一个极具荣华富贵的百年世家,可在她眼中这里的人和事却让她感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黛玉心里,荣华富贵不是她的追求,她追求的是一种不进尘世的洁净,一种任性恣意的本真。在黛玉的诗中,她视菊为自己的知音,在现实中她视宝玉为自己的知己。黛玉追寻志同道合的知音,追求平等互爱的爱情。至此,女性对自我的认同、对平等情爱的追寻、对自我价值的肯定进入了一个空前繁盛的时期。

三、 冲破封建藩篱后的女性意识的觉醒

武昌起义结束了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1915年新文化运动兴起,它像一股清新的风吹进了封闭千年的古国,也给中国的传统女性带来了新生。蘩漪是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旧式女人”,这样的环境背景,让她在一出场就充满了矛盾。她嫁给了大她二十多岁的周朴园,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丝毫的爱情,她悲哀地充当了他适时的泄欲工具和生育机器。就在这朵娇艳的生命之花逐渐凋零之时,周萍给了她生的希望,她像抓着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着丈夫前妻的儿子,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一场母子乱伦的畸恋。她冲破伦理的束缚,按照情欲的本来的面目随意发展自己的爱情。正如弗洛伊德学说中指出的:“原欲就像一条河流,如果它受到阻碍,就会溢向别的河道,直接导致性错乱心理和性变态行为。”周萍的抛弃将她逼疯,她成为了“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怪物。戏剧的结尾:蘩漪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钱,她撕毁了周朴园庄严的外衣,医治了他道德的面具,让周公馆见不得人的黑暗暴露无遗。作为男权社会自我建构主体的他者,蘩漪这一形象引起了男人对”疯女“形象的畏惧,动摇了坚不可摧的封建家庭,响亮地鞭笞了女性深层心理所隐藏的女性集体无意识。

随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长期被禁锢的妇女可与男性一样发展学业和事业。此时,诞生了当代朦胧派著名的女诗人舒婷。选修教程选用了舒婷的代表作《神女峰》。她将“神女峰”视为男权道德标准下的“圣女”。长期以来,只为成为男性赏玩的精美艺术品,她们裹足忍痛、强颜欢笑;只为成为传统道德标准下的“贤妻良母”,她们委曲求全、相夫教子;只为一块块冰冷的“贞节牌坊”,她们甚至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正煽动新的背叛”它们生机蓬勃,自由活泼,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神女冰冷的躯体,融化了禁锢女性千年的伦理枷锁。“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英国玛丽·伊格尔顿编的《女权主义文学理论》认为:“妇女只需要摆脱压迫,使一个真正的自我出现。”女性应把自己从世人供奉膜拜的神坛上请下来,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在爱人的肩头哭泣,感受他的体温、倾听他的安慰。追求世俗的幸福,才能获得生命的快乐。《致橡树》是宣扬独立人格、平等爱情的阵地。“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舒婷给迷途中的女性指明了幸福的方向。精神自立、经济独立成为建立自由平等婚姻的必要前提。至此,今天的女性已经基本挣脱了捆绑多年的铁链,获得了男性的尊重,社会的认同。

先人已逝,今人却贪图富贵、作茧自缚、挥霍青春。年轻的伙伴,请慎重看待你成长过程中的每一道岔路,追寻前人的脚步,走出自己的人生。